作者:余杰
(封面及正文图片转自 NBC12 Newsroom)
二零二一年十一月二日上午,我與妻子去我家附近的投票點,投票選維吉尼亞州長、副州長、州檢察長及議員。這是我二零一八年成為美國公民之後的第三次投票。
這次投票不單單是兩黨候選人的對決,更是兩種價值觀和美國未來的兩種走向的對決。選前一週,我家的郵箱中收到一張共和黨候選人楊金(Glenn Youngkin)的彩色宣傳卡片。五十四歲的楊金曾擔任凱雷集團CEO,是一名在政壇全無經驗的商人,個人財富四億美金,其棄商從政的人生軌跡與川普極為相似。所以,其民主黨對手、曾在二零一四至二零一八年間擔任維州州長、後來又出任民主黨全國委員會主席的政壇老將麥考利夫(Terry McAuliffe)不斷打出「反川牌」,以「投給楊金就是投票給川普」來打擊楊金。
楊金的宣傳卡上有中(繁體中文)英文的介紹,列出其主要政見為:保護社區安全,保證警力;重建優秀教育,禁止批判性種族理論;減稅,降低生活成本,投資修建高速公路;讓政府為選民服務,恢復投票必須審核身份證件的法案,清除選舉舞弊;增加四十萬個工作機會,增加十萬創業機會;支持企業發展,減少政府管制。這些政綱都是我所認同的,尤其是第二條更深得我心——最近兩年來,批判性種族理論及「LGBTQ+平權運動」深入校園,左派教師以此對學生進行洗腦,而校方粗暴剝奪家長的教育權,種種倒行逆施,已讓作為家長的我怒火中燒。
十年前,我們全家逃離中國,願意之一就是要讓孩子免於被中共洗腦教育;然而,我萬萬沒有想到,我們到了美國,孩子在學下搜卻又被左派思想所毒害。我幾乎每天都要跟孩子討論老師在學校講授的內容,推薦孩子讀一些經典著作,幫助孩子免受邪惡思想的腐蝕。
某一天孩子回家告訴我,科學老師在課堂上講,這個月是拉丁裔月,每個學生要列出一位拉丁裔科學家和拉丁裔推動的科學成就來——這種教育方式何其荒謬,科學本無國界和族裔,不能在科學面前冠以族裔之名。然而,在批判性種族理論之下,連科學也要分成白人的科學和少數族裔的科學了。這不就與納粹的「日耳曼人的數學」、「日耳曼人的物理學」異曲同工嗎?
某一天孩子又告訴我,老師說這一天是專門為「LGBTQ+」人群設立的節日,所有不是「LGBTQ+」的人都虧欠了「LGBTQ+」群體,不管有沒有迫害或歧視過他們,都應當向他們道歉——這才奇怪,他們不是說要「平權」嗎?為什麼他們要強迫跟他們不一樣的人向他們道歉呢?這樣他們不就成了特權階級?
某一天孩子又說,歷史老師在課堂上講,麥克阿瑟是壞人,是戰爭狂人,想用核武器毀滅世界。我就讓孩子去圖書館借閱麥克阿瑟的回憶錄及其他各種傳記,讀了之後他才明白:麥克阿瑟是最偉大的美軍將領,沒有他就沒有南韓今日的民主和富庶。如果不是杜魯門掣肘,按照麥帥的戰略,南北韓能統一,今天仍然被金家王朝奴役的北韓人就能過上南韓人的生活。
由此可見,孩子們在學校裡學的都是怎樣的垃圾。最可怕的是,學校貫徹「性別多元化」教育,鼓勵學生發展跟生理性別不同的性別認同,告訴學生可以自我選擇老師和同學對你的稱呼,除了男女之外,可以選擇中性詞語及其他類別。這樣做的結果,是誘發一系列駭人聽聞的性侵犯罪。二〇二一年五月二十八日,一名女生在其就讀的勞登郡學區(勞登郡在我家所在的費爾法克斯郡隔壁,勞登郡發生的事情,當然很快就會在費爾法克斯郡重演)石橋高中遭遇一個穿裙子的男生性侵——校方同意這種自我認定為女性的生理男性使用女生廁所,犯罪就在學校的女生廁所中施施然地發生了。
六月二十二日,在該學區的董事會會議上,受害者的父親斯科特·史密斯(Scott Smith)憤怒地指責學校試圖掩蓋此一惡性犯罪。學區總監斯科特·齊格勒(Scott Ziegler)矢口否認,左翼激進女權活動人士傑基·施沃姆(Jackie Schworm)竟稱受害者在被性侵一事上說謊——這種進步人士已然比納粹還要專橫獨斷,在其「進步議程」中,女性原本是弱勢和需要保護的群體,但當在他們眼中更弱勢和更需要保護的「跨性別者」出現後,「跨性別者」的權益立即高於女性,即便「跨性別者」性侵女性,亦被視為「跨性別者」對「兩性固化社會」的「合理反抗」,而枉顧被侵犯的女性的基本人權。愛女心切、悲憤交加的史密斯與之發生激烈爭吵,校方報警,史密斯被警方逮捕、帶上手銬、拖離會場。
極左派控制的全國校董會協會隨即宣稱,包括此前多次發生的家長的抗議活動威脅到教職員工的生命安全,是「國內恐怖主義」,要求司法部提供聯邦執法。拜登的司法部長梅里克·加蘭德(Merrick Garland)責成司法部和聯邦調查局以涉嫌「國內恐怖主義」的罪名調查家長的抗議行為——美國公民的憲法權利居然被妖魔化為「國內恐怖主義」,美國難道是民主黨一黨獨裁的國家嗎?
多行不義必自斃。在該學區悄悄將有性侵嫌疑的異裝男生轉到另一所高中後不久,該男生再次猥褻另一女生。經警方調查取證,坐實了案情,嫌犯被捕,被指控犯有兩項強行雞姦罪、一項肛門雞姦罪及一項強行口交罪。如果不是學區刻意隱瞞真相、優待罪犯,他的第二次犯罪行為根本不可能發生。這是這個左派肆虐的時代最大的荒謬:一個人只要聲稱他有特別的性別認同,立刻就有了金剛不壞之軀,享有《動物農莊》中那種比別人更平等的「平等」,甚至包括犯罪的自由。
家長們對此忍無可忍——哪個家長願意將女兒送到色魔肆虐且保護色魔的學校去,成為無辜受害者?家長們自發組織各種抗議活動並反擊全國校董會協會和司法部的非法打壓。當若干細節被曝光之後,全國校董會協會承認,他們向司法部發去的那封信件是少數成員擅自炮製的,並未經過該機構官方的核准。於是,尷尬的司法部像變色龍一樣宣佈取消相關調查。共和黨參議員霍利譴責司法部長不稱職,呼籲其辭職。
司法部長是不會辭職的,但家長們可以用選票來表達他們的意願。我的第三次投票,也是第一次以學生家長的身份投票——這次投票,是奪回家長的教育權和家長對公立學校的監督權的一次戰鬥。
楊金批評民主黨政府被「左翼進步自由派」綁架,耗費太多政治精力打所謂的「文化戰爭」。他也是為人父母,有四個孩子,他能對我這樣的家長的憂慮和憤怒感同身受。他對選民做出的重要承諾之一,就是禁止中小學教育課綱中出現「批判性種族理論」——這種論述無助於族群包容與理解,反而是用馬克思主義階級鬥爭模式撕裂社會,將教育資源用來向孩子們灌輸「自我懷疑論」與「仇美論」。這種情況再也不能繼續下去了。楊金強調,家長應該有權利參與對爭議課綱的討論及否決。
企圖回鍋再當州長的民主黨候選人麥考利夫,則護航現行政策,在辯論直播中脫口表示:「(在批判性種族理論課綱爭議中)家長無權參與或干涉課程設計。」這種表達,跟希特勒如出一轍:納粹的目標就是將下一代培養成「希特勒的孩子」,父母無權參與和干預政府的教育計劃,父母必須將孩子的教育權移交給納粹,讓沒有孩子的希特勒成為所有孩子的「父母」。然而,希特勒就能將這些被洗腦的孩子作為戰爭機器送上戰場。
批評性種族理論的爭議,引爆了憤怒的家長們投票的激情。此次維吉尼亞州以州長選舉為主的大選,竟然催出了三百三十萬人投票的歷史最高紀錄,選民投票數字比上次州長選舉多出百分之二十七。選舉結果顯示,作為該爭議的發生地和最前線的勞登郡,在二零二零年的總統大選中,拜登領先川普高達三十五個百分點,而此次楊金僅落後麥考利夫十個百分點,短短一年間,共和黨人趕上了二十五個百分點。就整個維吉尼亞而言,上次拜登領先川普十個百分點,這次楊金反過來領先麥考利夫兩個百分點。
而且,我有理由懷疑楊金只領先兩個百分點的這個數字是被民主黨方面動過手腳的,楊金很有可能不止多贏了七萬多票。當天晚上,我一直守候在電腦屏幕面前,觀看福克斯新聞網播放的即時選票統計數據。到了晚間十點多,當選票統計完成九成左右時,楊金領先麥考利夫超過十個百分點、近二十萬票。選票統計到百分之九十六時,兩人的差距略有縮小,但仍然很大,按照此前統計的增長情況,麥考利夫幾乎不可能反超。但就在這時,民主黨或許又開始作弊:持續二十多分鐘,選票統計數據一直停滯在百分之九十六,像水結冰凝固一樣,一點都沒有變動。計票的速度應當是勻速的,但到了最後的百分之四就完全停住了。這跟去年的總統大選中神奇的「拜登曲線」一模一樣:當民主黨要敗的時候,票就開不出來了,當年國民黨在台灣的地方選舉中就搞過這樣的把戲。然後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此前計票已經達到百分之九十六,卻突然下降到百分之九十四,同時兩人的差距迅速縮小。僅以我所在我所在費爾法克斯郡為例,一個多小時之前顯示計票已經百分之百完成,現在卻變成百分之九十八了——原來數據是可以逆時間變化的,就好像穿越劇一樣。用腳指頭都能想明白,在維州「全面執政」的民主黨先將計票率往回調,然後開始塞入大量假的郵寄選票,企圖翻盤。但最後他們還是沒有翻過來,只是將差距縮小到兩個百分點、七萬多票。從這些怪現狀就可以看出,楊金的政綱之一「清除選舉舞弊」何其重要。
凌晨一點多,楊金宣佈勝選。這是自從二零零九年以來,共和黨人首次在維吉尼亞州州長大選中獲勝,這也是近年來逐漸轉由淺藍州變為深藍州的維吉尼亞翻紅的轉折點。楊金告訴支持者,自己的勝選是「決定性的時刻」,「我們一起改變了州的走向,朋友們,我們會在第一天就開始轉變」。他強調說,「讓我們感謝上帝,我們的勝利來自於上帝」。(民主黨人是恥於談及上帝之名的)他告訴選民:「我們將擁抱我們的父母,而不是忽視他們。」他也意識到這場勝利不僅僅屬於維吉尼亞:「美國正在關注弗吉尼亞,而且美國也需要我們為他們投票。」
與楊金同時當選的副州長德爾·溫瑟姆·希爾斯(Del. Winsome Sears)是維吉尼亞州第一位非裔女性副州長——我投了她一票。我從來不以膚色來評判人,我只用左右來區分人。操弄批判性種族理論的,往往是那些以煽動仇恨為業的左派。
獲勝當晚,希爾斯發表了一篇激情澎湃的以愛國為主題的演講。她回顧她的父親帶他們一家在上世紀六十年代移民美國的故事,「當我加入海軍陸戰隊時,我還是一個牙買加人。但是這個國家為我做了這麼多,我願意為這個國家而死」。聽到此處,我不禁熱淚盈眶。作為海軍陸戰隊的老兵,即便退役後,希爾斯也常常手持半自動步槍練習射擊,善戰者,方能保衛自己和保衛國家。
希爾斯亦提及自己的族裔和膚色:「或許你注意到了,我是黑人。我一生都是黑人。但膚色不足以定義我生命的價值。」生命的價值乃是完成「上帝交託之事」。我當然將希爾斯視為我的同胞,儘管她是非裔美國人、或黑人;而我是亞裔美國人、或黃種人(在我看來,膚色只是描述一種客觀事實,我不覺得有什麼歧視之意,若誰說我是黃種人,我一點也不生氣),但我們同為美國人、同樣愛國、也同樣敬畏上帝,所以我們彼此相愛。反之,我不願被稱為中國人(包括「華裔」之類的、似是而非的概念),而那些膚色跟我一樣、價值觀上卻親共反美的美國華裔人士,則永遠是我的敵人。
民主黨在維吉尼亞的挫敗,當然是受拜登腐敗無能的執政拖累。阿富汗撤軍的災難、物價的飛漲、左派議程的不得人心、政府利用疫情限制公民的自由權利……不僅是維吉尼亞選民的觀察和感受,也是大部分美國選民的觀察和感受。就連左派媒體也哀歎說,維州的選舉是「拜登政權的第一次『選戰小考』,結果看來是不及格的」。
民主黨人在維州遭到極為戲劇化的「逆轉敗」,還將是民主黨人在全國崩潰的開始。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川普及其反對者的「加時賽」,是選民對去年被盜竊的總統大選的再評判。拜登和歐巴馬多次出馬為麥考利夫助選,卻未能點燃親民主黨選民的熱情。拜登說,我們會贏。然而,選舉結果對拜登狠狠打臉。左派媒體罕有地承認:「繼續猛攻『無形化』的前總統川普,已不再是能讓民主黨『保證取票』的救援戰術了。」反之,民主黨左派說對了一個事實:多次得到川普讚賞和支持的楊金,就是維吉尼亞的川普(楊金公開宣稱,他與川普心靈相通),維吉尼亞選民選出了他們的「川普州長」。川普的影響力不僅止於共和黨黨內和共和黨的選民,在二零二二年的中期選舉和二零二四年的總統大選中,川普如同巨人般的存在,仍然是誰也無法忽視、也無人能企及的關鍵力量。
楊金的勝利,是美國的勝利,是清教秩序的勝利,是家長的勝利——將學校從政府手中奪回,讓學校處於家長的掌控之下。畢竟,學校是用家長即納稅人的錢開設的,而不是政府無中生有創造出來的。家長即納稅人當然有權決定自己的孩子在學校中學些什麼,而政府絕對不能利用學校來將孩子塑造成政府希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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